2022年12月24號 下午
“您做的決定是對的”
“我先離開，您可以留在這裡跟Cookie道別，不用急”
醫生說完便安靜地離開了診間。
淚水和歉意無止盡地湧出...
你原本因為生病而飛快的心跳慢慢停了，
你的毛還是這麼柔軟，
身體還是有一些餘溫...
我捨不得離開，
只是一直坐在診療桌旁，
一直看著你。
接下來的幾十分鐘，
我想著從2009年第一次看到你，
這十三年來我們之間的點點滴滴，
單純的你永遠不會理解自己的價值，
對你而言，
愛我們，接受我們，
是那麼自然...
可對我來說，
你是來自家鄉的戰友，
陪我走過離鄉背井最困難的日子，
你是孩子們學會尊重生命的啟蒙老師，
你陪我瘋狂Party,
陪我走過低潮的寧靜。
你的一生從來沒得選，
只能默默接受我們對你所有的安排，
Cookie, 當我們的家人你開心嗎？
這樣解除你的痛苦是你要的嗎？
還是即使不舒服，
你仍然更願意跟我回家？
你的體溫從耳朵開始完全退去，
那裡是少數你願意讓人摸的部位...
我輕輕的閤上你的眼睛，
那雙隨著年紀由深褐色慢慢灰藍的眼睛。
最後取下了你的皮項圈...
診療室外停了一張放了吸水紙的推車，
想想那大概是為你準備的吧？
我開門讓醫生把車推進來，
親手把軟軟的你抱過去，
跟著醫生一路走到最後一扇“禁止進入”的門前。
下午四點半在回程的路上，
想想所有的家人應該都抵達了，
我們總是在我們家渡過平安夜。
這天你總是在桌子下面轉來轉去，
期待誰會不小心掉一塊好吃的下來。
你總是在拆禮物時衝進那堆破掉的包裝紙裡，
找一片大小適中的一屁股坐在上面。
我實在沒有心情過節，
但孩子們期待這一天期待很久了...
車子駛進車庫，
妹妹哭著朝我衝過來，
後面跟著哥哥和鄰居小男孩。
“妳怎麼了？”我心想大概是被男生欺負了吧？
“Cookie死了...”妹妹一邊說一邊抱我抱得好緊
“為什麼Cookie要在耶誕節死...?”鄰居小男孩傷心地問。
“對呀... 就是說... 我也想知道為什麼...” 我回答。但我說不出口，其實是我決定讓他走的。
走進家門，
第一個映入眼簾的就是你空蕩蕩的屋子，
屋頂一如往常的堆滿一對雜物，
你不喜歡的狗飼料跟專屬的小地毯還在屋子的兩旁，
我輕輕的把你最後用的咖啡色小毯子放回屋裡。
那兩年前妹妹用色紙折給你的小狗頭被她收回去了，
就貼在她的床旁邊，
她說這樣她就可以看著你入睡。
凌晨四點，我終於決定去休息，
經過你的狗屋前，
我還是忍不住稍微傾斜身子往裡面看，
“Hi! Cookie.”
我每次一看到你總會這樣說，
但你真的已經不在了。
雖然，
你已經不在原本的地方，
但你卻出現在，
每個我們一起去過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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